2010年12月，许某甲与许乙、许丙及丁公司签订《养老帮助协议》。协议主要内容为：许某甲与许乙、许丙系姑侄关系，为弘扬中华民族尊老爱老的传统美德，考虑到许某甲丈夫早逝，生活比较困难，许乙、许丙自愿对许某甲的生活及养老给予帮助。许乙、许丙分期支付给许某甲600万元，并约定了分期支付的具体金额和时间，同时约定由许乙、许丙拥有的丁公司进行担保。协议还约定了违约条款，如许某甲泄露本协议内容（该协议部分内容涉及商业秘密），则该协议失效，并向许乙、许丙支付违约金50万元；如许乙、许丙违约，须向许某甲支付违约金50万元，且不影响600万元养老帮助金的支付。许乙、许丙支付给许某甲229万元后，提出不再支付剩下的371万元。许某甲以许乙、许丙违约为由起诉至法院，请求判令二人继续履行协议，并支付违约金50万元，丁公司承担连带清偿责任。

近些年，老年人的养老方式呈现出多样化特征。养老机构、相关个人与老年人之间签订养老协议，约定以有偿方式为老年人提供养老服务的情形越来越常见。这类协议的双方当事人在平等自愿的原则下约定各自的权利义务，应当严格按照合同约定内容履行。然而，对于无法定赡养义务的双方之间签订无偿养老协议、相关合同的性质该如何界定，实践中存在分歧，主要有两种观点：

第一种观点认为，上述协议是具有赡养性质的无名合同。协议双方具有一定亲属关系，协议签订的目的系对许某甲的生活及养老给予帮助，不仅约定了款项支付的时间或条件，还约定了担保、保密、违约责任等多方面内容，与一般的赠与合同有区别。协议内容是当事人之间的真实意思表示，且不违反法律和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，应属有效，协议双方当事人应按照合同约定履行合同义务。

第二种观点认为，上述协议属于赠与合同。协议条款中仅规定了许乙和许丙一方的款项支付义务，系单方负有债务，而许某甲只享受利益，不负有债务，符合赠与合同的“无偿”“单务”特征。因此，该协议属赠与合同，许乙、许丙可行使任意撤销权，不再继续履行合同义务。

笔者同意第二种观点，理由如下：

第一，上述《养老帮助协议》符合赠与合同的特征。赠与合同是赠与人将自己的财产无偿给予受赠人，受赠人表示接受赠与的合同。签订上述合同的背景是双方具有亲属关系，但并无法定的赡养义务。《养老帮助协议》中约定许乙、许丙向许某甲支付养老帮助金，但许某甲并无相对应的对待给付义务，该合同系无偿、单务合同，应认定为赠与合同。

第二，附属约定不影响赠与合同的成立。虽然《养老帮助协议》约定了担保、保密、违约责任等内容，以保障合同主义务，即支付养老帮助金的履行。但保密义务并不能构成许某甲在该合同中的对待给付义务，不能改变赠与合同性质；同时，根据法律规定，在权利转移前撤销赠与，系赠与人的法定权利，担保和违约条款并不能否定赠与合同的成立，也不能阻却赠与人行使撤销权。

第三，应当适用典型合同的相关规定。由于《养老帮助协议》中并无“赠与”的表述，且约定了违约责任进行约束，所以原告方许某甲主张该协议系具有赡养性质的无名合同，应当适用合同法总则的相关规定，据此该合同应当继续履行。但由于该协议实质上系赠与合同，在合同法明确规定了赠与合同相关情形的前提下，应当适用该特别规定。

处理结果：该案一审支持了原告方许某甲的诉求，二审撤销一审判决，驳回了许某甲的诉讼请求。许某甲申请再审被驳回后向检察机关申请监督，检察机关决定不支持监督申请。

（作者单位：重庆市人民检察院第五分院）